小饼巾巾

山狗 (二、三)

二、7

“张叔,走路还数铜子那?”王子异沿着墙走着,迎面和人打了个招呼。

“大个子!嘿。叔刚正收车遇见个洋人,出手那叫一个阔!今不用拉晚儿了,买个热饼吃去!”

“哟,福气,福气啊。俺也回家吃个热饭。”王子异朝人作了下揖,卷了卷黑褂子,两人就此别过了。

 

三、61x36

啊,女人幸福成我这样大概是种罪过吧。

我摸着那枚粉钻戒,怎么看也看不够。车里太阳光一时昏昏暗暗,干脆把手伸到车外去看吧……忽然飘来一股炒饭的香味。

S城也有做这个营生的哇。我这样想了一下,继续抚摸自己的新戒指。怎么摸都是凉凉的,亮亮的,真让人满心欢喜。

轿车往前滑上一个坡,就在一个小洋馆前停下来了。司机开了门,我用新做的天鹅绒帽子把脸遮住,慢慢的从车里挪出来,日头还挺大。

里面的几个厚背女人一股脑跑出来,一看就是很会干粗活的样子,叽里呱啦地说了些什么,和司机一起抬起了我的一口口皮箱子。

“那两只放进我房间,我自己理。”我伸出手指了指,马上感到一丝凉意,迅速把两手塞进镶玉的貂绒桶装护手里捧着,“最重的这个,棕色的,当心当心,不许磕着我的留声机。”

抬眼间,我看到那小摊边的砖堆上原来侧坐着个妇女,里面绿棉衣、外面红围裙——穿的真俗啊——此刻似乎刚刚结束一单生意,捧着一个铁盒在收钱,隐隐约约还有些炒饭的香味。

“你,大婶,大婶。”我边呼着边慢慢踱过去,实木的羊皮鞋鞋跟一下下落地,响声也稳稳的。

摆摊的显然胆子很小,很夸张地抖了一抖转过脸来,竟然是一张有些年轻的脸,下巴很尖但两颊肉肉的,生的还有几分精致,一副可怜模样。

“你一天营生多少钱?”我瞄了眼她的铁盒,问她。

“唔,俺这……啊。”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完整的话,但是语调又有点熟悉。

“哎,小媳妇受气状!问你叫什么,叫什么那!”

“太太,俺叫蔡徐葵。”

“叫谁太太我年轻着呢!”我没忍住用帽子拍了她一下,突然想到了什么,又问她,“姓蔡?你不会是,湖口县,蔡家村出来的?”

“哎,是的,俺和俺男人出来做活,给俺娃赚那一百块县城学费,俺没啥文化,娃娃不能再不念书啦。”

“我也户口县哒!我朱家村出来的!哎呀!”我开心地抓了一下她的手,比我的钻戒还凉,“俺,呸!我娘就是蔡家村的,嗨哟,怪不得你这炒饭味我闻着真香。”

上个月以来就和变了天似的,范家大奶奶不许我进祖宅,大太太自然是懒得见我,一房二房的其他姨太太都神神叨叨的,聚在一起就知道打牌聊些摆狐妖送香油的;三房的二姨太说话又阴阳怪气……又不会打那臭麻将,好容易让我逮到个同乡人聊两句!

“真香,真香!”念叨着,我又接着把她拎起来转了一圈,红围兜映着我的粉钻戒,感觉我今天就像在幸福的水流里。她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,整个人软绵绵的,特逗,“别在这摆摊了,来给我炒饭吃,快来快来。”

蔡徐葵愣愣地站着。

“快来吧你!给你报上去和黄叔一起算工钱,保证比你摆摊干的多!怕啥,怕我骗你身子。”

“没……俺,行,俺收拾收拾俺的摊。”

我看她似乎真想自己推车,便转头呼了一声黄叔,“黄叔!!!来搭把手!”

“女人那,生来得享福,哪能做这些事儿,”看着她捧着一篮土鸡蛋的呆样我就忍不住说教,挽住她就往我的新宅子,“你啥时候来的?你男人呢?,哎,你头发咋黄的,哪儿染的?学洋人啊你,洋气啊!”

“哎,疼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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